韩步华,安徽芜湖人。作品散见于《鸭绿江》《清明》《福建文学》等。 一 父亲病逝不久,妹妹来电告诉我,九十多岁的母亲吃着饭,说声“你爸叫我”,就软软地倒在椅子里也走了。短短几个月双亲尽逝,昨天“出七”,今早我摇摇晃晃从小区外吃了碗馄饨回来,看到太阳从两楼之间升起来,竟觉陌生。 手机响了,显示是郑万船,我蓦然想起几个月前郭桂义来电话,他说:“万船肝癌了。”当时我忙得头大,早把这事忘了,现在顿感负
芦芙荭,陕西镇安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北京文学》《青年文学》《长江文艺》等,出版小说集《一条叫毛毛的狗》《袅袅升起的炊烟》《扳着指头数到十》等。 1 邹安平这次回老家是想给自已找个归宿。 这么多年,邹安平一直没和老家那边断了联系。不论亲戚还是村里人谁家有事了,哥哥都会给他打个电话通报一声,这是他提前给哥哥嘱咐好了的。 哥哥在电话里说,谁谁家给儿子结婚,谁谁家盖新房,我给你说一下
海东升,蒙古族,辽宁阜新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民族文学》《长江文艺》《山花》等。 一 叮铃—— 放在鞋柜上的手机一响,大白鲨赶紧拿起手机,她以为是营子里的女人找她打麻将,但一打开微信,看到的却是这样几句诗。里面写的情景,和她前几天做的梦真的很像。 你是一条鱼 飞白出迷人的轨迹 你是一只天鹅 精彩地演绎水上惊魂 你是水中的神 我是天上的云 我在天上走 你在水中行
董卓武,陕西渭南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延河》等,出版长篇小说《蕴空山传奇》《楼观》。 赵胜和妹妹赵云赶到机场,妈妈老远就看见赵胜,但妹妹赵云直到跟前,妈妈也没有认出来。赵云叫一声妈,妈妈惊诧地张大嘴,唉哟哟,这是云!我还在想跟在我胜身边的是谁呢,还是我云!我一点没有认出来,我娃咋瘦成这了!赵云这几年喝中药,练各种养生功法,确实瘦得不成样子,最关键的是妈妈没想到赵云也会到西安机场来接
杨明,辽宁阜新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山东文学》《四川文学》《安徽文学》等。 老邢天天出“国”,天天回“国”。每晚太阳一落山,老邢就摸着黑悄悄出“国”了,第二天一大早,老邢迎着初升的朝阳回“国”了。 老邢出“国”回“国”,都乘坐专列。 老邢出“国”不是为了国事访问,他不具备那个行政级别。老邢一把年纪了,一辈子工人,连个小班组长都没担任过。 老邢家住燕山支脉的一座小城里,原来在一个
王文东,陕西铜川人。作品散见于《南方文学》《作家天地》《南方周末》等。 一 中华原点东北方向二三百里有一处地方,黄河在那里如万马奔腾般奔涌、嘶鸣。那地方山势凶猛,巨石林立,风像刀子一样割人肌肤,沙像霰弹一样伤人面目。鸟儿在山间找不到筑巢之所,放羊的老者望见巨石便心惊胆颤了。山道中奔跑的兔和老鼠一不留神,就被风沙吹下石崖,掉进张口咆哮的黄河。这一处河无水草、山无树木的地方,唤做禹门,也叫龙门。
李潇潇,女,湖北襄阳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当代》《十月》《小说月报》等,出版小说集《我是一条80后的狗》《现代生活手帐》。 我开头以为他心里想的无非是戴维洛奇、索尔贝娄或者艾柯,后来我忽然一惊,他或许真正心仪的是《尤利西斯》,“知识、故事和诗”“互相冲突又彼此和解”,没错,他竟然想的是乔伊斯!我像个充满灵感的侦探,径直看到了他的心。《不过尔尔》在委蛇君心里,是他呕心沥血的《尤利西斯》
石露芸,女,江苏苏州人。作品散见于《时代文学》《短篇小说》等。 槲树长在山里,长得漫山遍野。第一次跟着大人采槲叶,槲叶比她的脸大。雨后山路松软,胖脚丫陷在泥地里,一步一脚印。转眼母亲烧旺了灶火,槲叶在沸水里翻腾,大火逼出熟叶里的香气,她伸长脖子闻,热气扑了一脸。屋后溪水边,槲叶在母亲和姐姐手里翻转、对磨,细细的芒刺褪尽,晾干就是粽叶了。姐姐的手指修长,她笨拙地模仿她的动作,叶片在阳光下的晶莹脉络
陈玉龙,江西都昌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雨花》《清明》《安徽文学》等。 大黄死了,真不是个时候。其实牲畜和人也一样,生老病死不是人力所能左右。马上要春耕了,大黄在这个时候离我们而去,无异于给全家出了个难题。 我来到牛棚,一转身,母亲已站在身后,母亲不住抹眼泪,说崽俚啊,别犟了,我去叫财宝过来吧,牛肉卖多少算多少。我瞪了母亲一眼,摇了摇头。财宝是村里的屠夫,逢年过节给村里人杀猪,当然,
王重扬,甘肃礼县人。作品散见于《回族文学》《草地》《唐山文学》等。 1 一到秋天,夏日的热烈退潮。季节在山野间盘踞日久,留下层层色彩斑斓的涟漪。万物都渐次萧索,逐渐偃旗息鼓,准备撤退。山坡上,倒出现了成片黄橙橙的景象,一坨一坨,像谁不小心洒上的奶油。一些外乡过路的人会停下来,指着山坡那边问,那是什么? 是沙棘,我很确定地说。 沙棘们的丰收,的确是有些晚了,不赶趟了。田野里,所有能收走的果实
张一纤,陕西富县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延河》《延安文学》等。 儿子的鹦鹉死了。 ——是一只虎皮鹦鹉。 昨天晚睡前还听到它拍动翅膀的“扑楞”声,今早却没听到它“啾啾”的鸣叫声。许是才到我家不久的缘故吧,没人觉察今早有什么不同。倒是妻子给花浇水时,意外地发现鹦鹉躺着不动。于是她大声叫道:“儿子,快看你的鹦鹉!”儿子尚未起床,听到叫声,光着身子从卧室冲了出来。他只看了一眼笼子,便“嗷
李汀,四川青川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散文》《四川文学》《北京文学》等。出版散文集《农谚里的村庄》《西藏,清水一样的光芒》。曾获第七届冰心散文奖等。 一 天下以龙命名的江水可谓多了,白龙江是我家乡的一条江。 虽然离开家乡许多年了,但这条江一直在我的生命中流淌。好多时候,我总能恍然看到家乡这条江水的蜿蜒、奔涌,听到家乡这条江水的低吟、咆哮。 白龙江像所有江水一样,翻山越岭吸纳沿途所
陈少华,四川营山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天津文学》《作品》《四川文学》等。 我所看到的海是多么辽阔与浩荡。 “我想看海,因为它有很长很长的海岸线。” “伴随海水起伏的海岸线?若有若无的海岸线?” 跟同学们一提到海,他们总是用不解的眼神迷惑我,他们以为我到过的南方,完全是以一种漂泊游离的方式来抵达。海风,海水,海浪……凡是与海有关的事物,我首先要从内心上依附一些蓝,蓝得发狂的颜色
高安侠,女,陕西延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散文》《散文·海外版》《美文》等。出版散文集《完美的背后》《从异乡到异乡》《树的箴言》等。 杜甫的州 沿着葫芦河上溯,两岸郁郁葱葱的绿树,把空气都染绿了。伸出手,手是绿的,一笑,牙是绿的。稻田里,嫩绿的秧苗好像被一把梳子梳过,规规矩矩排列成阵。水田里倒映着蓝天白云,一派江南水乡风景。 如果说壶口瀑布象征着陕北的豪迈气质,那么鄜州则承载着陕
阮殿文,回族,云南昭通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作家》《北京文学》《散文》等。出版散文集《像大地一样》。 知道曹雪芹故居就在北京西郊香山脚下的北京植物园里之前,起码要两三年我才会在春天或秋天去北京植物园一次。当然,那是还在北京工作的时候。自从那年(具体哪一年已记不太清)去看丁香花展览,无意中发现一个挂有“黄叶村”牌匾的柴扉,觉得“黄叶村”三字或是名称脑悉眼熟,像无数次在梦中见过,就往
卓美,彝族,本名金美英。贵州省盘州市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17期少数民族班学员。作品散见于《民族文学》《天津文学》《山花》《雪莲》等。 天空,蓝得像块新棉布。几座青山,围住一个不算宽敞的坝子。就在这简单的现实布景里,他们来了,手拿权杖与先角的山神,杵着木棍步态蹒跚的撮泰阿布。他们来自远古,来自时间的背面。 未戴面具的白须长者,就是山神惹嘎阿布。他那双用蛋壳做成的能透视混沌与朦胧的大眼
秋 凉 熄灭体内升腾的火焰,该静下来了 从眼前的绿意盎然,到身后的白雪皑皑 分明隔着两个世界 而明镜似的天空,似乎一直没有变化 此时,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相信山巅之上冰翡翠的晶莹剔透 相信拱桥下面溪流的幽蓝清澈 还相信,一座小城与生俱来的旷世情怀 凉了的秋天迫近窗前 千叶菊、三角梅比远处的雪线又低了三分 长街短巷里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就像古筝弹出的曲子淙淙而来,潺潺而去
咬月亮 小满,我刚才不小心 把月亮咬了一口 月亮打了个冷颤 急速隐入云中 我感到了疼,小满 上下牙似乎有些松动 月亮透着生硬 寒凉像雾一样渗了出来 星星掉了几颗 杜梨树上的果子在风中腐烂 小满,我感觉我的灵魂挤出身体 去追月 地上的枯草已顶起白雪 谁还在为当初的承诺奔波 我的诗已生出白发,小满 你凑近点吧 爱不圆满,恨有残缺 我不简化它们 大地和天空有契合
远航笔记 生锈的日子,长出青苔的思想, 你守护暮冬的离散者,等待记忆归航。 到底何时才可以完成自己?到底何为自己? 你在去年种下的心事,如今开出了新的蔷薇。 那份爱弥散在荒野与荒野之间, 你听到了海在退潮,听到了岛屿在召唤。 何谓永恒,此种问题不再操纵你的心, 而你学会了在具象的爱中领悟神的美意。 在那两亩挂在你名下的土地,你想建造菜园, 播种丝瓜与南瓜,培育土豆与西兰花——
阳光下的黑天鹅 ——致西蒙娜·薇依 “灵魂的永恒部分以饥饿为食” 为了接受命运的馈赠 你只好将手上的苦难放下 好腾出双手去迎接—— 你终生渴望的信仰与爱 否则你眸子里阴霾般的美 只是给生命“徒添羞辱” 你总叮嘱那些沿途前往找寻真理的人: 不要带行李 天赋异禀也是重负 尘世间 如果有人愿意真诚地为你展开双臂 你是否愿意放弃浪漫而苦修的生活 如今我已活过了你的年纪 还没
川渝行 1 从纠纠秦地,一路高蹈,一路呼啸 我们穿越秦岭雄壮的山体 嘉陵江陪着我们在崇山峻岭飞驰 我听见大地的骨头在响 开进我体内的是抖动的铁龙 与汗水并行的是孤傲的鹰隼 我们的彼岸是朝圣者的远方 我们蓬勃的诗歌铸满了青铜 2 我们在红星路二段畅饮诗酒 我们在锦里被倾国的烟火迷醉 我们在白夜酒吧 听漏风的往事胡言乱语 我们在风骨草堂如履薄冰 匍匐在泪光里长跪不起
与妻书 以前,总是一觉到天亮的你 如今,每个夜晚 都要强行驱赶走朦胧的睡意 睁开眼睛几次,将我们三个月的儿子 抱在怀里,让他呼唤奶水的哭声停止 让他解决完饥饿问题后,盖好被子 无比满足地继续睡去。看着熟睡的儿子 我知道,没有一首诗比他 更能让我光宗耀祖。而这首诗的 每一个词语,都来自 你的子宫。 村庄记 傍晚将临,炊烟所到之处 房舍尽没,分不清张王李赵 张家的肉香,引
虚 构 我需要一场春雨,替我抒情 我需要一朵桃花,替我指明道路 我需要一个你,在历经丛生的悲伤后 还能爱,并眼含热泪 我需要你也写一首诗 用文字为我布下花朵的迷魂阵 让我深陷其中,而不去追问: 为什么回到喧闹的春天 我们仍有万丈孤独 为什么我们怀抱春天 却仍是两手空空 三月了,我们应该说说美好的事情 说每一天都是被云雀的歌声叫醒 而不是烦躁的闹铃 说春风拂面,脸上开出
深秋的麻雀 我好像并没有 执意要寻找那些秋来时的感觉 只是在经过驼城的行道树下 当落叶纷纷飘过远郊的山峦 飘过马路再飘过一条弯曲的河流时 我好像,总算明白了秋来时的含义 总算明白了秋来时的含义 知道青春似水已经远去 姹紫嫣红的季节哦已经不返 而在日暮黄昏的柳营路上 前路迢迢而且落叶正萧萧 前路迢迢而且落叶正萧萧 我那风霜染过的相思 将是这秋天里的最后一片叶子 就在曾经
虚构一个隐喻 隐喻说不出口,借一河流水 来表达我分裂出的五十二种心情 相悖相亲的爱,侥幸又厌弃的存世哲学 少年时代那么快乐 因为我读不懂世界的唇语 我把它轻轻的敲击视为垂怜与鼓励 我把看到的星空据为己有 现在我不快乐,因为我知道凡是借来之物 必须加倍偿还 我时常沿堤岸散步 我把疲惫全都扔进河里 看着水流一圈圈吞没我的喟叹、无奈 然后,等新的喟叹、无奈再次充满身体 我与一
仲夏,鸟鸣窗 一觉醒来 鸟的叫声已汇成一条河 缓缓流过窗前 窗外 每株绿得发亮的树上 藏着无数涌动的泉眼 恍若旧梦 四十年前的乡村少年 在故乡的土坯房 一边听着窗前的鸟叫 一边走出了鸟的叫声 不仅仅因为年代的久远 我们已把太多的东西 相忘于江湖 那一声声鸟鸣 让我们找到了 久别重逢的感觉 森 林 走入这片迷人的森林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 众所周知的寓言 我
西北革命根据地的称谓,从2013年以来,在研究、宣传中突然出现一种怪象,即将早已在中央、根据地创建者以及党史学界内形成定论的“西北革命根据地”改称为“陕甘根据地”,更有甚者改为“南梁根据地”,再次引起西北党史、军史研究和宣传上的混乱与争论,原陕北革命根据地、陕甘边革命根据地老同志的子女反响强烈,党史研究者也感到茫然,因此有必要进行辨析,还历史本来面目。 西北革命根据地的称谓问题,既是一个学术问题
1946年,中共中央西北局和陕甘宁边区政府,为西北红军和陕甘革命根据地的主要创建人谢子长烈士,举行了隆重的公祭和安葬大会。追悼革命烈士是一种特殊的政治表达,是斗争的武器。通过追悼革命先烈、领袖人物、党政干部、指战员,中共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意识和民族独立解放的时代使命,深深印在每一位党员干部、指战员、革命群众、爱国人士的心中。正如毛泽东在中国革命死难烈士追悼大会上所指出的:“中国共产党对革命从来没有
西部地大物博,而且地形多样,不仅有黄河与长江同源的巴颜喀拉山,还有号称河西走廊文化圈、云贵苗寨侗村茶马古道文化圈;不仅有浩瀚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还有苍莽的昆仑山脉和“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脉;不仅有世界第一大峡谷雅鲁藏布,还有“万山之宗”帕米尔高原……从地理进而观察中国当代散文走向,散文“流派”众多,各家对于散文审美也不尽相同,在众多“散文美”的认知中。在相当长时间,笔者细心研究地理文化对于散文的影
我们今天看来,现代汉诗遭人诟病的原因,不外乎两点:一是内容的晦涩,二是形式感、音乐性的缺失。当然,阅读现代诗,存在理解的偏差。“晦涩”,在一些人那里成为阅读的障碍,在另一些人那里却不是问题。这是因人而异的晦涩。在价值判断上,有些人认为晦涩是缺陷,但在成熟诗人那里,晦涩恰恰是表达的需要——现代人认知和把握复杂多变的现代社会并进行经验传达的需要。所以说,有意走近现代诗,仅仅提出诉求还不够,需加强自身的
绪 言 “民俗学”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的话题。它其实是民间文化的外在习俗的总汇。在这里,不但囊括了文化、艺术、思想等等,而且汇聚着先辈们的继往传承。 目前我们似乎正处在所谓“全球化浪潮”的温室世界,人们对以往的忘乎所以,使之既不是现代主义,又赶不上后现代的末尾,这可以说是人类丢弃习俗后所造成的悲哀!习俗、风俗、民俗,它们是真实生活的显现,这里面的“俗”,其实是“真”,它涵盖了生命及其价值。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