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小说见于《清明》《作品》《安徽文学》《广西文学》等杂志,多篇作品被《小说选刊》《作家文摘》等报刊转载。出版小说集《窦城往事》《寻找蓝色的眼睛》。多篇作品入选全国各地初、高中语文试卷和高考模拟试卷。获首届师陀文学奖优秀中篇小说奖。 8月6日上午,滨北市发生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20岁的赵丹生在家中遇害。接到报案,市公安局东城分局技术大队刑警迅速赶到现场。勘查后,认定死者头
一 小莫被敲门声惊醒时,他睡得正香。躺在被窝里,捂着乱跳的心口没有动,可敲门的人却没有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这一通擂得更响了,好像她不回应,那人就要把门敲碎砸烂。小莫只好下了床,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一张大脸堵在猫眼处,传来一句“看见你了,赶紧开门”。 小莫听出是肖伟,她气不打一处来,一边开门一边说:“不是告诉你不去了吗?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你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 肖伟
作为一名摄影家,我最有名的作品是《三脚鸡》《双头鸭》《无耳马》和《跛驴》,十年来凭借这几幅特立独行的作品,我斩获了很多头衔,其中,最亮眼的头衔是“全球顶级功勋摄影家”。这个响亮名头,与那次评选相辅相成,皆堪为绝响。没人会料到,一百零八个评委中,竟有七十二个是动物。 我的手里还有更多的惊人大作没向世人展示,譬如《单脚鹤》《双尾驹》《独眼蜥》《无头蝇》……对了,还有《无毛狗》。 《无毛狗》
知青玉芝下乡时,来到柳屯芹菜沟,这里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在这里,玉芝遇见了小马他爸。小马他爸,小学毕业后务农,娶了玉芝,对她百依百顺。他总说,玉芝是天上的仙女,他就是董永。 小马上小学时,一次村里发洪水,小马他爸为了救隔壁的邻居,没有从滚滚的泥石流中爬出来,还来不及和母子俩告别,人就走了。 邻居老王一家很感动,提着鸡上门,说了感恩的话,差点儿给玉芝跪下,之后第二个月,老王搬了家
1 然后,我就在空中飘浮着,像一台自由的滑翔机,周围布满了氤氲的云彩,感觉置身于仙境一般。 这一生,我从没有这么惬意过。 也只是瞬间,地上的喧哗吸引了我。我向下俯瞰着,缓缓降落下来。突然间,我发现钻机设备的旁边躺着一个人,身边布满了鲜艳的红色。那红,在地上缓缓洇开,绽放成朵朵艳丽的玫瑰。我轻轻落地后,好奇地跟随人群,挤了进去。看到了,眼前这人,似曾相识。我恍惚起来。到底是谁呢?大
一夜之间就到了冬天,好像又舍不得一些什么。容我去想一想那些白雪到底遮蔽了什么呢?当我透过鲁院402房间的玻璃窗向外望出去,雪片飞斜地飘,柳枝和树叶都在风中摇晃,眼前的空间似乎大了许多,而又少了一些什么。我细数着昨天,前些天,以及我到达这里的每一天,似乎都是一样的,而又不完全一样。只是今天我确定它的大不一样。雪阐释了冬天的概念,我们首先要穿上适合它的衣帽来被它衬托,又来衬托着它的凛然。 准备好
毁巢记 窗外,两只热恋中的小鸟在飞来飞去。他们的样子很娇小,声音清丽细碎,忽而回眸,忽而抖动羽翼,顾盼生姿,情意绵绵。他们满心喜悦,要寻觅一处佳地,营筑爱巢,布置他们小小的婚房。他们从会飞的那天起,差不多就离开了自己的父母,搏风击雨,捉虫觅食,一切的幸福,都在靠自己努力。他们无师自通,一根树枝,一片草叶,一根羽毛,在衔、在运,不停地穿梭,忙忙碌碌。他们叽叽喳喳地叫着,想是他们之间是有昵称的,
当了多年编辑,认识很多文友。于泉先生并不出众,但他却与我走到了最后。他于二零二三年二月八日,因消化道出血引发急性脑梗,晚上八点心脏骤停,抢救无效后离世,终年六十八岁。此时,是翌日上午十点,我在得知确切消息后,大脑陷入一片空白。我拿出纸和笔,从交往的几年中,慢慢找出了他清晰的样子,找出文学在他生命最后这几年中带给他的温暖与光芒。 中国人凡事愿意讲缘分。在我主编《春风文艺》杂志的那些年里,许多文
写下这个题目,就对鲁院、鲁院的老师们充满愧疚之情。作为中国最高文学殿堂的鲁迅文学院,自创建以来,一直实行的是寄宿制,却出了我这么个另类的“走读生”。 鲁院一直被业内人士誉为文学的“黄浦”,尤其是鲁院的高研班,更是众多当代大家的摇篮,一直是我无限神往的圣地。2013年的8月,我接到鲁迅文学院第21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的《录取通知书》时,却喜忧参半。高兴的一半当然是梦想成真,而忧的那一半,是对于自
一 单位因故实施“随机上班,机动上岗”。意思是说,安排你上班就去,没安排就在家呆着。闲居在家,对于我这样喜欢“宅”的人来讲倒是极好的安排。喝茶、看书、吃饭、睡觉,偶尔追剧,还可睡到日上三竿。没有什么事必须做,也没有什么人逼着我非去做。 呆在家里看书,却不似往常平静。左一本右一本地翻看,真正能记住的少之又少。常常是今天看了这本,明天又去翻另一本。翻过的书一般不再去看。书桌上的书越堆越多,
天气预报是没有雨的,可下午在给菜浇水的时候,有零星雨点落下。 看着阳台上晒干的枯叶以及辣椒梗和玫瑰花的枝条,我找来剪刀和打火机,剪短后置于铁盆里点燃。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火苗舔着干枝,粗壮的辣椒梗燃烧后变成红彤彤的炭火,在铁盆里,像极了奶奶当年生的火盆。突然那一刻,我很想奶奶,那些寒冷的日子里,我们都是靠着火盆过冬。 燃烧后的草灰,可以盖韭菜,可以肥菠菜和芫荽等。在老家,也是最古老的
读研期间,我到访过美国多所大学。每一座大学、每一段剪影、每一缕心迹,都值得用文字恒久珍藏。 哈佛,探寻第一学府里的中国元素 在中国人眼中,哈佛是高山仰止的存在。我明白,在哈佛有太多宏大叙事值得我大书特书。但我无法包罗万象,于是选择一个小切口,书写中国人在这里留驻的印记。或者说,这里闪烁和烙印着“龙”的元素。 我首先想到了校友何江。他是百年来第一位登上哈佛毕业演讲台的中国留学生。从中国
早些年,我家曾住在古城城南,父辈给留下的两间老屋,潜藏在我的记忆深处,未曾隔绝,却历久弥新…… 当我推开那扇沉重、生锈的院门,一种淡淡的忧伤轻袭我的心扉,那苍老的景象难以掩饰岁月留下的摧残和颓败,荒凉的门洞依然还在,此时我不知是忧郁还是欣喜。近半个世纪的时光,我是在那里度过的,它就像大清河河水那样,静静地流淌着那些关于我和花鸟鱼虫的点点滴滴,熟悉的回忆。 花 我小时候,家境贫寒,爱花
咬月亮 小满,我刚才不小心 把月亮咬了一口 月亮打了个冷颤 急速隐入云中 我感到了疼,小满 上下牙似乎有些松动 月亮透着生硬 寒凉像雾一样渗了出来 星星掉了几颗 杜梨树上的果子在风中腐烂 小满,我感觉我的灵魂挤出身体 去追月 地上的枯草已顶起白雪 谁还在为当初的承诺奔波 我的诗已生出白发,小满 你凑近点吧 爱不圆满,恨有残缺 我不简化它们 大地和天空有契合
荒原,沉浮的风 内心,填海造田 种植,不服水土的烟火 缭绕了不服水土的村庄和荒原 生态,开始过敏 撩开幽谷,踏着原野的绿浪 波涛,此起彼伏 被风,惊动 风,压低语势 晨露,躺在风尖上 灵魂醒着,生命的涅槃站立 凉,隐秘 一湖月光穿透婉约,谁能等待? 泉水清澈的微笑 承载,尘封的历史 深邃的思想,点燃瘦瘦的记忆 风景,随风沉浮 季风,蜕变的心事 季风,夹裹着季节的
我侧身走过冬天 经过时 白色的大地接纳了我 任我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它们避开直面的阻挡 不至于那么早退出视线 我担心的事情最终避免不了 消失、融化,让那些美丽短如昙花 让那些归隐打马归来 如果它们还留恋尘世 还记得一次模糊的邂逅 或许明年的冬天依然相逢 我就侧着身子再睹芳容 小寒 浓雾散尽 新月,天空浪迹的游子 清冷、寂寥、孤单 不断地吞吐夜色 见不得光的事物在
许良才 一声鸟叫 早晨,走在上班路上 迎面一声鸟叫 我朝着鸟叫的方向 行了一个注目礼 穿过风和阳光的缝隙 一个季节的万紫千红 热烈地绽放 农民掏出农具,犁开春风 在季节胎盘里放下一颗种子 捂了又捂的生命开始涌动 越过一个又一个坎 在地里田间重拾自由和信仰 在一声鸟叫中拾回自己 春天,长出一地诗意 站在春天里,感受 “春风吹又生”的蓬勃 细看二月的剪刀 修剪风雨
纸。一 一片叶子是一张纸 一撮草是一张纸,一绺秆是一张纸 其实水也是纸 一亩田是一张纸 一分旱地是一张纸,一座山是一张纸 其实天空也是纸 父亲把它夹在耳边,当成了烟 纸。二 所有的烟都有自己的欢娱 当我把父亲从纸上挑出来,土便有了 欢娱,荒芜的欢娱 茂盛的欢娱。当土成为另一块土 一张纸也便有了欢娱 父亲把它折入锡箔内 某个夏日的最热天,便有了最大的欢娱 纸。三 一
陪护祖母 鲐背之年的祖母躺在床上 一点点风寒便可让她生不如死 昔日刺梨花渐渐枯萎 曾经用以抵御生活的尖刺 此际也没了脾气 邻村的妹妹远行来看她 她哭了很久很久 仿佛这是一次永别 在我的印象里,她极少笑 也不善言辞,容颜冷肃 只在面对她的菜园时 她的和蔼可亲才会普照 每一株菜苗 如今挂在格子窗的镰刀 早已患上一身锈黄的相思 那搁在屋脚的卖菜背篓 因受风雨剥蚀显得脆弱
原乡 “泪水离家出走,几乎忘了归途 回忆剩下的茫然,几乎遗忘了苦涩和羞愧” 我相信,无边的青草 和起伏的山脉跋涉于泥泞 雁阵在天空出现,低矮的村落 像一堵坍塌的土墙,谦卑 如风中的草垛 此刻,原乡的模样 不曾安心于荒芜的泥土 所有内心的炊烟和雪崩 不肯在我心上坠落 (备注:句首选自安琪《在回京的飞机上回望成都》) 返青 从春雪里,快递来催生的药片 返青的柳枝、枯草比想
别力古台是锡林郭勒草原上的一个小镇,塔娜是镇上的姑娘。看得出,塔娜的心思不在小镇里,而在五百里外的二连浩特。 二连浩特有巴图。塔娜是在那达慕大会上认识巴图的。塔娜站在一群牧民中间,偷看巴图英俊的脸庞。 在那达慕大会搏克赛场上,巴图身披“铠甲”,腰围彩带,胳膊上肌肉凸起。尽显彪悍、勇敢的风采。后来,他们就认识了。别力古台镇本就不大 ,牧场上的姑娘们从塔娜的神情中,读出了她的相思。
在长达国奥分公司,提起秘书科副科长王三喜,大家都说他是有名的笔杆子。 有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公司人夸他是公司的大才子,肯定前途无量。听后,他用手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红着脸说:“哪里,哪里。”王三喜言语不多,肚子里却装满苦水。大学毕业后,他应聘到长达国奥分公司。人事部部长查阅档案,得知他文章写得好,如获至宝地把他推荐到办公室工作,让他跟着秘书科章科长写材料。 来到办公室,见到章科长,王三
天姥山深处有个黄泥砌起来的村庄,最后一个老人守着三间黄土屋和一条走旧了的路数着岁月。 老屋一间间倒掉,留下一垛垛黄泥墙,风吹日晒后,渐渐露出血肉筋骨,展示出内在好看的一面。 黄泥墙是用山里的黄泥加捣烂的干稻草搅拌后砌起来的,坚固有韧劲,多年风化后露出毛茸茸的草屑和富有质感的黄土粒,阳光下,散发着阵阵香气,让我想起儿时吃过的烧饼,黄拉拉、脆生生,还有那锯齿状的边缘。这样的黄泥墙让人倍感亲切,
念大学时,他们仨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学的是铁路运输养护专业,毕业后又一同被招聘到白山铁路工务段,成为全段最年轻的高铁安全守护者。他们白天休息,晚上上线路作业,是名副其实的“夜猫子”。但白天不能总睡觉,也没那么多觉,他们就喜欢走出工区,坐在工区左侧小山岗上的美人松下,一边看高铁列车在眼前穿梭,一边畅谈理想,抒发情怀,大有指点江山、舍我其谁的味道。说到高兴处,他们发誓,扎根在这里,做永远的高铁人!
誓言 打了大胜仗,大臣费英东受命带一塔坦(野营小分队)提前返程,回城报捷,途中夜宿界凡野地。刚刚安顿下来,骑兵稽查队随后赶到,人手一把四角尖斧,挎大礼披箭,官兵们都知道这两种武器的用场——专门用来砍射战场上的滞后者,图财盗物者。 “发生了什么事?”费英东惊问。 负责稽查的佐领告诉费英东,费英东前脚刚走,汗就下令搜查了数十塔坦,查获大量私藏财物,抓捕数人。汗发飚:“天地没变,誓言没变,
大明一进家门,就看见妻子清玥哼着小曲在厨房烹调美味佳肴,今天家里要来一位贵客。这位贵客,其实就是他单位里的袁局长。清玥老是怪大明不上进,当了多年的副科长,一直没有转正。前不久局里召开新春团拜会,邀请家属们参加。袁局长邀请清玥跳了一支舞曲。那天晚上回到家,清玥对他说,她加了袁局长的微信。 昨天,清玥告诉大明,她到相邻一个小区的姐妹家搓麻将,在电梯口偶遇了袁局长。袁局长刚好与一个姿色颇佳的女郎挥
明万历二十八年的一弯明月,照在禹州城上空,照在马悫老家简陋的院子里。 屋内,烛影摇曳,墙壁上投射出马悫有些苍老的身影。面对纸张有些发黄的《论语》,他无心翻看,书上的字好像一群打闹的顽童,欢呼跳跃。白天的事情又在他的眼前浮现。 马悫一身素服,站在大门口向街上张望。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他心里高兴,有个好年景,人们生活又稳定,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蓦然,一阵打闹声传来,他扭头看到一群少年
早晨,太阳刚出山 一个孩子 抱着皮球嘎嘎笑着 跑了过去 中午,那孩子长成小伙 宽肩阔背。兴冲冲 走进绿茵茵的辽阔草地 身后紧跟着一个美丽的姑娘 转眼黄昏,江边的足球场 白亮的灯火追赶奔跑的身影 看台上的呐喊声也大汗淋漓 这一天 一定发生过许多动人的故事 而我,只是穿越者 与那么多激情岁月擦身而过 黑色河流 你的容颜依然秀丽 我的梦想正在破碎 你的生活容得下大醉
在酉水的酉字左边 湖北泼一瓢水,湖南泼一瓢水 重庆再泼一瓢水 一只凤从苍穹飞来 一条龙从水里跃出 云和月,对饮成三省 把我醉得一塌糊涂 我恍若一只凰,来寻凤 酉水奔腾,我站在一块龙鳞上 飘到卯洞 岩画像一只凤 一代代青春,从羽毛的阶梯上走下来 由梦到岸,闪现 神性的,灵性的,血性的光芒 被凤吞了进去 前面的一只眼睛亮着,越来越亮的光 总觉得有一缕哲学射给我 被吐了
一枚带着体温的邮票 穿过 寒风,在冬季的另一端 抵达了 久违的阳光 山野中 白雪退作甘泉,浅草暗生 一只蛰伏许久的鸟儿 展开翅膀 飞向湛蓝的天空 花开的季节 一个女子 坐在窗边,夜色温柔 微风,轻轻地拂动 此时,是萌生诗意之时 露珠从枝叶间淌下 庭中,一株海棠开得正艳 她说 花开的季节,请别再提 花落的回忆 我看见了,去而复返的春日
纵有狂风狰狞咆哮 闪电发疯般地肆虐,抽打 唯有你在身旁,我才能回答 年少时你抛下的问题: 什么是最好的爱情? 血与血的交织 两具灵魂的屡次博弈 终在步履蹒跚时 用沧桑笔墨,写下 思考一生的答案 ——时光静好,白首相依 故乡的紧箍咒 推开老宅的木门 角落里堆着一捆木柴 还有,锈迹斑斑的火盆 一旁洒落的灰烬 灰堆里残留的地瓜皮 仿佛是逝去的灵魂 上天在它们身上 赐
多么想念一幅黑白素描 一笔,两笔…… 今日大雪,雪没有来 你也没有来,微风来了 光影滚落在花叶上 不小心,我也落入光的圈套 我的花仍在肆意疯长 想你的风在窗外 那年,我们没来得及道别 便分别在了春园外 我的窗台模拟了春天 花开花的 我似听见了,有你的 细小风声 给冬 雀鸟站在冬天的领口上 舔食甘露 一场雪,来得有点突兀 公路像一条白丝带穿过原野 一种辽阔,拉近
那年,大雪迟迟 而那些关于大雪的流言 却不期而至 拨动我生命的软肋和遗憾 开始聚集,那些足以抵达的力 比如书籍、经历或三五知己 汲取光和热,汇聚成生命的河 多年后,当我的河变得辽阔 才明白,大雪是一个深渊 更是一座高峰 深渊或许已经填满 而通往峰顶的路,才迈出了一小步 我捂住风,沉下身 将每一级台阶修补 让每一步都变得坚实、稳固 一抬眼 雪,轻轻地 落入我的眉间
云若思念,就下雪了 北风知道哪朵雪该落哪儿合适 包括郭老四头上那朵 郭老四一声不吭 把灯关掉,拿起父亲的唢呐 对着天空吹 尽管他不识字 他父亲说过,把音符当超度的经文吹 就对了 他怕人听出泪来 于是就低低地,用北风串一串雪花 让唢呐声,在雪地上打滚 柿子的声音 比苹果软多了 这宠爱,仿佛只选择南方 对于北方的雪,它应该是怕极了 在你逗留过的窗外堆一个雪人 穿上我的
蓝月光布阵 朱先生的荷塘飘起了青雾 他的爱是均匀的 符合民国时期的角度 密密层层的叶子中间 藏着催化剂,也藏着毒药 一支荷出落得亭亭玉立 爱了几辈人 课本、讲义、试卷,至今无法解锁 我们也是他爱的一部分 下了一百年的月光雨 在今夜更加超拔 倒计时 时间沙漏骨瘦 每一粒沙,封堵一处风口 渐钝的割刀 在晨昏交替使用 豁口用旧 突破瓶颈期,只差一声惊雷 村庄单薄的颜
我想起庭院,远山,一派朦胧的水乡 一位老妈妈 在清晨的阳光之下,打理她的白发 而流浪之人 尚在远方,在秋风中 看一枚枯叶 盘旋着 彼时,一群大雁正掠过我的天空…… 向着温暖的 南方而去 轮回 沿着这条街 你会看到 尖锐的墙头在天光中逐渐和解 白色的墙皮最后归于一个圆点 此时,夕阳正穿过迷蒙的地平线 照着行走中 越来越矮的人 刷上,一层即将消失的余晕 而另一些人
一片清音,驻足 山石荒野上。步履踩出 缥缈的跫音 踩进了,映山红 一地的花影 香火 娉婷腾升。寺院寂静 一条瘦了的枯木披着袈裟 朝虚掩的古道而去 有叶子落下,我望着远处的青山 青山,默然伫立着 老树 树洞,始于蝴蝶 的前世。心脏卷缩成 一条冬眠的蛇 叶落,终抵不过年轮的老去 哪怕是…… 黑夜,把黄昏 吞下。树杈开始伸展痛苦 尘世浮沉的窒息 掺杂,悲鸣的挣扎,
如果可以像麦苗那样抽穗 在清明节气之前 我们就忍耐黑暗寒冷 我们也要把根扎到坚硬之处 一点点把阳光的暖 藏在叶片和根茎 敢于在拥挤的人间 把饱满的籽粒 把幸福举出 绿穗这么多 你分不清哪一穗是我 我也不必辨认哪一穗是你 春风一来 我们成为绿海 世间可以起起伏伏 落叶 在秋天 像一位古稀老人 从心所欲 归根的指令 在心里发出 就爽朗地落下 金黄、暗黑或者火
今夜,舟卧海上 一切都在变蓝,包括浪花的杯子 倾入杯子的酒像一汪清泉 流经荒原,沿着弯曲的肠径 寸寸燃烧 今夜,与蓝相约 举着浪花的杯子仰天长啸 呼云唤月,涛声阵阵 历历过往,在这片蓝里清晰 温柔的长棘穿透心,渗出蓝色的液体 如酒。如幻。如寒潮。 今夜,蓝得轻盈 托杯化羽,翩然千里 愿长风再起。舟上舟下 不再有伤 杯空。瓶空。倾斜的角度里 光重新照亮 夜饮 两只
水面上没有船只,也没有 沿着堤坝,慢慢退去的潮汐 两排路灯,一直向前延伸至 越来越远的地方: 渺小,模糊 看上去,彼此却离得更近 当我们挥手道别 从彼此阴影里走出来 然后像树木一样固定 在慢慢熟悉的某个角落 仿佛我们从未并肩 沿着江边行走 也没有随着月亮的升高 而悄然消失的影子 在这条月光漫溢的小路上 蔓长春花 沿着江南大道,蔓长春花在绿叶中开放 细雨绵绵,红绿灯
青瓷旁倚靠凝固的发丝, 牵动着黄河千里外奔涌的涛声。 江水倒映的楼阁, 悲戚的呼喊敲响沉睡良久的编钟。 那方鼎只是你前世的墓碑, 象形文字的形已被你遗忘。 只有竹简对你三缄其口, 向你传授它背负千年的沉重。 你的心中还奔涌着热血, 流向长城堆砌的故道。 烧红的印章孤悬在你的头顶, 守护你惴惴不安的魂灵。 笔尖的温度骤降到冰点, 凝冻的砚池瞬间沸腾。 你聆听着古籍燃灼的呼
今天开始数九 寒冷逼近了冬的门槛 滑倒在结冰的道上的“哎哟” 凌乱的衣衫压低了呼喊 一双稚嫩的手扶起老妪 让车水马龙睁开双眼 哦,虽已冬至 但暖,仍悄然蔓延 老叟 躺在门前的竹椅上 街沿石比额头还光滑 嘴像蜷缩的玉米叶子 喇叭一样张开着 飞蚊也拨不开紧闭的双眼 仿佛回到青春飞扬时 犁田、打坝、砍柴、杀猪 喝酒、吃肉、玩笑 彼时无所不能,且天天红日当顶 此时,他的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就呆在黄昏的路口守着 哪怕我是所有树中最孤单的一棵 我也要学那女贞 即使被雷电劈千百次、从树顶到树根撕开一道道裂口 也要活着,那些黑暗是吞噬不了我的 夜晚有星光、和那深情的眼睛 也许在时间的长河中我也只是一颗流星 很快消逝 但,你要坚信! 我就在你身边的不远处,深情地注视着你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就从孤独开始,活在风霜雨雪 把世人未经历的苦难一并纳入 活着或死
我分不清此刻 昼和夜的离合 我甚至分不清 春天该从哪里切开 我依旧踏青 采花,大口喝酒 把一个愿望,用接近我 瞳孔颜色的字体 一一写下 又一一放飞 我依旧 在日坛祭日 此刻,我已换上 春天的特装
是一壶越品越浓的老酒 不敢张口大饮,怕醉 是一首寓意深刻的诗 不敢轻易相约 不敢大声朗诵 怕深陷 春风是农田里挥洒的汗水 是办公桌上频敲的键盘 春风是我,走过故乡 会站一站,和故乡交谈 说一说过去的不易 展望一下未来 春风是你,一吹,一刮 所有的事物都颤动 包括想你的心
温柔,奔腾 桀骜不驯的声音 深深印刻在齐鲁之间 身体的碎片散落在这里 每走一步,就拾取一枚 每走一步,就随浪花 重温一次陆地
这是我最后一次想你 在这首诗后 在星星般掉落的万家灯火中 有一盏,不再守在天宇 十二月,水冷草枯的季节 我们并不知道,一列夜行的火车 还有多少等待它的路程 没有一个站台只卸载孤独 提前下车的人,有时 只能算是我孤独的一部分 这是我最后一次想你 今夜霜浓,嶙峋的夜色中 谁用一阙旧词 将一弯残月,别上我的发髻 三妹 三妹是和月亮一起升起来的 白天,她总是把自己关进屋里
先是几间木屋,一条小路 小路一定是要弯弯曲曲的 还得有两片竹林,两只鸟儿 在竹林里叽叽喳喳 这些是虚构的 木屋上的炊烟有我童年的影子 它摇摇晃晃,像一辆破旧的车 朝我远远地驶来,路旁的鸟声 已不止一次向我诉说 今生的爱情 我不得飞出林子,林子外的天空 如此高远,我只能跟另一只鸟儿 在弯曲的小路尽头看我们的孩子 慢慢长大慢慢飞出林子 飞向蓝天,很显然 我也是虚构的 这
小鸟悄悄地 告诉春天 柳,是河的情人 她依偎在河的怀里 阵阵柳枝轻拂 仿佛是对爱情告白 暖风把一场场雨 洒满大地 让柳条投进春的怀抱 又像是在梦里 与花朵谈一场恋爱 嫩绿的柳条吐出新芽 欢快的孩子,在树下 听着鸟鸣 捉着迷藏 把欢快的笑声 写进春天的恋曲里 夏天的童话 炎热的太阳 如火红的乐章拉开序幕 莲花在池塘中翩翩起舞 青蛙奏响低沉浑厚的萨克斯 蝉儿
李健鹰,本名李有平,男,甘肃岷县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飞天》《绿风》《延河》《鸭绿江》《诗歌月刊》等报刊及网络平台,多次获得全国诗文大赛奖,并收入多种文集,部分作品被中国当代作家代表作陈列馆收藏。 失业后返回农村 为了照顾在县城读书的孙子 年过花甲的父亲 依依不舍地撇下他守护了大半辈子的土地 十二年如一日 燃烧着依旧旺盛的生命 像一条老木船 稳稳当当
二 世上的事总是充满着玄机和巧合。 冯家班到营口演出已经七载,跟小鱼儿的年龄一般大。小鱼儿出生的那年,恰巧营口海防工程西炮台落成。 说到西炮台,还是有必要介绍几句的。 清政府为加强东北海防军事力量,专门拨出巨款在辽河入海口修筑炮台。由于要在芦苇荡中填筑地基,再建炮台,土方工程量十分巨大。期间,清政府先后调派宋庆的毅字军两营、奉军两营和驻营口的马筱昌道标营,以及左宝贵练军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