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晨,东窗还没透白,窗外已浮起赶早人的喧嚣声和车辆的鸣笛声。老秦从床上一骨碌爬起身。今天是滨海中学期末考试,他惦记着学校里的一些事,他做事总是赶早不赶晚。 孩子的房间有了响动,老秦知道两个孩子也起来了。他的女儿叫秦玉洁,儿子叫秦康泓。两个孩子乖巧懂事,不用他怎么操心。望子成龙是所有父母的愿望,眼下瞧着一双儿女如此自律,老秦感到很欣慰。 老秦原来在县城开一家名叫鸿兴的酒店,生意
凌晨三点,梅李突然坐起身来,“啪”!打开卧室灯,一把掀开盖在我们身上的棉被。 要知道这是农历二月头上,室内温度才5℃左右,我没遮没盖地暴露在寒冷中,不尖叫才怪。 “发什么神经!”我夺回棉被,裹住爬满鸡皮疙瘩的身体。她先是摸自己的脸,又伸手去摸床,再一寸寸摸过来,探入我的被窝,冰凉的双手碰到我的身体。 “你干吗?”我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梦里找吃的呀?” “起来。”她说,“帮
初夏的夜幕刚刚降临到白村,老白就拿着板凳匆匆向村支书家走去。 老白从谁家门口经过,那家的老夫或老妻便立刻拿起板凳跟上。遇到正在吃晚饭的,也会冲着老白他们扯着嗓门来一句:“你们先去,我马上来。” 去砸村支书的家?老白可没这胆量。去看露天电影?白村上次放露天电影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老白是去听课的,这已经是连着听第三天了。白村突然就被一群老年人刮起了一阵听课风,在村支书家门口临时搭
一 “胖婶”并不太胖,只是在她拍摄抖音短视频时,故意穿着肥大的衣服扮胖,还做一些滑稽的表情与动作,引观众发笑,增加流量。 “胖婶”领着两个“媳妇”挖地种菜,“胖婶”穿着有些褪色的灰布褂子,蓝布裤子。“嗨哟!”她挖一下,吆喝一下,同时为了便于握锄头柄,她还时不时地吐一点儿口水到手上,双手搓搓。而两个“媳妇”拖着长裙子来干活,裙子难免被踩着,人被绊得不是前跌就是后仰。这一情节让观看短视频的
在广袤无际的大地上,植物吐蕊开花,物种中的繁衍与赓续。而石头开花,却无异于天方夜谭。可是我家的石头竟然会开花,且伴随奶奶的生命旅程,开了六十年“石头之花”。 春暖花开时节的一个周末,大学将要毕业又距家不远的我,依然按“法定”的日子乘车回家,履行二十年来从未间断的职责。 孝顺,孝就是顺,顺就是孝,何况奶奶还是一个即将走到人生终点的人。父亲对奶奶百依百顺,只是在这件事上忤逆始终,我只好代行
《红楼梦》无疑是阿根廷诗人、小说家博尔赫斯经常谈的中国小说。他对此书赞美有加,但也存在某些疑惑。这种感觉非常准确,即使是国内的“红学”爱好者(包括红学家)也未尝不是这样。《红楼梦》无疑是一本奇书,是影响世界文坛的名著。我记得,博尔赫斯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希望成为一个中国人。 多年之后,200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已是83岁高龄的法国著名作家让·马里·古斯塔夫·勒克莱齐奥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
芙蓉葵 又大又圆又白。六个最普通的字,简洁、干净,就是给芙蓉葵量身定做的。 古时见人相貌好,喜用“面如圆月”,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中间过渡一下,面如芙蓉葵,葵如圆月,便顺理成章。 芙蓉葵大如小孩的脸,五瓣,完全张开,互相掩着,围成一个整齐的圆盘。花瓣上有清晰的直线纹路。花心红色,花蕊白色。其叶椭圆形,四五片叶子加在一起也顶不上一个花朵大,茎高不及膝。一眼望去,只见硕大花朵悬于空中,不
今天是谷雨节气,先是风和日丽,然后风有点急促,原本温润的雨,被风带出心急火燎的节奏。 我在看书,看《夏日的海》,想探究大海与我千丝万缕般牵挂后的感觉。 当我将视线放回到书上,一只小虫子正在看《夏日的海》这本书。看它游走的模样,真的有点忍俊不禁。我赶紧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我明白,我与这只小虫子共享阅读的时光,可谓千载难逢。 这是寂静无声的快乐时光。窗外的风依旧充满激情,身不由己的
一场春雪,成为岛城最美的风景。 龙年的初春,岛城接连下了几场雪,给人们带来了惊喜,但也给交通出行增添了不少麻烦。但对于喜欢雪的我来讲,更多的是欣喜。因为,这场春雪来得巧,正值元宵佳节,雪后的街巷比往日多了一种节日的喜庆气氛,银装素裹的大地在初升朝阳的映衬下,如画一般美丽。 雪和元宵节不期而遇,仿佛顷刻之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仿佛是在叙旧。天地茫茫,雪覆盖了春的颜色,这是一种恋旧
在确认自己孤寂之后,我会精心做好出行准备,泡一壶八宝茶,买点水果、肉食等,把应带物品备齐,帐篷早就在后备厢安家落户了。我愉悦地开着车,满眼绿意,不紧不慢地向草原深处进发。 路上,骆驼草在半戈壁半沙漠半草原的地带顽强生长。一簇拥着一簇,并不显得单薄,连成一片。风摧沙侵,也奈何不了它,它是骆驼生命的源泉,又是这片草原的生命主体和不可或缺的生命元素。它和骆驼连同草原的其他植物,是映入我眼帘最好的风
在夏日的黄昏里,我独自一人漫步在河边的小路上。夕阳如一团炽热的火焰,将天空染得通红,云朵也被染成了橙红色,仿佛整个天空都在燃烧。 我走在河边的水泥路上,河水潺潺,似乎在诉说着千百年的故事。两岸的柳树在微风中摇曳,仿佛在向我招手,欢迎我来到这片宁静的世界。 我沿着河边走着,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整个人感到心旷神怡。河水仿佛在笑,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 我继续走着,路边的花儿在微风
在武陵大山中,佛宝山犹如一幅精心雕琢的画卷,悄然铺展于世人眼前,成为一处超凡脱俗的人间仙境。它宛若一颗熠熠生辉的翠绿宝石,不仅璀璨夺目,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新与雅致,巧妙地镶嵌在星斗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绿色绸缎上,仿佛是大自然的杰作。 佛宝山不仅以其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著称,更因融合了深厚的人文底蕴而独具魅力。山峦起伏间,古木参天,溪流潺潺,每一处景致都似乎在低语,讲述着岁月的故事,吟唱着自然
自婆婆过世,我已三年不在年初一去“行年”了。 “行年”是雷州乡下年初一的风俗,包含了两部分的内容:一是到村里宫庙为家人一年的健康生计拜神祈福;二是到村里田头四处行走,散去旧岁一年的晦气,沾上新春好运气。 我和先生结婚那年,春节假期回乡下,作为新媳妇的我难免局促,处处谨慎。除夕夜,婆婆和我商量:“侬啊,我明早要到宫庙行年点香,十处宫庙,那篮筐有点儿重,我一个人怕是难拎呢。” 我放下
午后的阳光,明媚,温暖,甜津津的。 斜躺在藤椅上,翻开沾满灰尘的记事本,走过的路,逆着时光再次传入鼻息。伸手去摸,还是那般晦暗、苍凉,泛黄的油纸上模糊地印刻着往昔沉重的年华和代价。 在我心灵深处,有那么一朵花,开在记忆深处,浇灌了一段真情,留下了一地馨香…… 那年秋天,天气非常炎热,生活依然有序。唯一不同往日的是我接手了一个颇有“名气”的班级,班里有几个经常逃学的、打架的学生。
人类怀旧的情节,是人类进入时空夹缝时的自我安慰。有些事情即便是到了白发苍苍也不会忘记。 ——题记 西院儿有三间草房,住着三户人家十三口人,他们共同在一个屋檐下居住了半个世纪。房间一明两暗,开门见厨,左右三个锅台,各有黑铁锅一口、水缸一个,盆碗瓢勺少许。粗大的房梁被常年的烟火气熏得成了黑褐色。房梁上住着燕子一家。东屋南炕住着老两口,北炕住着爸妈带着四十几岁的儿子。西屋住着夫妻二人带着六个
第一人称写作:大枪和他的孩子们 从大女儿到小儿子 再从小儿子到大女儿 我搞不清他们何时能臻于繁茂 却搞得清他们的身高 和院子里的树一样 总比我更壮更快地长高 所有人见了我都说你这人真值 我花了很多心思想搞清这种值的换算规律 一觉醒来,规律没弄明白 却不知道我的头发怎么长到他们的头上 我的头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照耀得他们的发型真好看 每一根头发就像一片缀满露珠的树叶 无比
姚工每天都对我吼:“你的榆木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你看江美,一学就会,一点就通,你好好跟人家学学。” 我每次都红着脸嗫嚅着点头。 我和江美是同一批应聘入职这家化学制品公司的。虽然我俩都是大学本科生,但毕业于重点大学的江美很快呈现出鹤立鸡群的状态。她不仅理论知识扎实,而且动手能力强,做实验时有股不厌其烦的认真劲儿,因此她的每一次滴管实验准确率极高。我呢,从小脑子就不灵活,虽然也是按照规范来,
女人深爱这片土地,说啥也不走。春暖花开,秋收冬藏,她喜欢过简单质朴的生活。 她跟男人打了保票,他主外,她主内。你看,日子像流水,细腻无声,甘润不断;也像麦田,一茬茬,青黄相接,殷实如画。 男人信了,女人就踏实。 男主外,女主内。转眼,儿子已满八岁。 烈日当空,女人忙完,就去了河边。溪水温凉,她轻抚麦芒的刺痛,拂去细尘,瞬间觉得浑身清爽。女人一清醒,就想起一件事。她早晨答应儿
秋阳普照,秋风微醺。 薛涛静静地站立在那条茶马古道旁,望着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心内就泛起了一丝思念,一丝惆怅,一丝哀伤。 这条古道,从薛涛门前经过,可以通往长安。蜀地的茶和盐,皆是通过这条古道送进京都长安的。薛涛站立在古道旁,耐心地等待着运茶驮盐的马帮,她要请求马帮把一个包裹捎到长安,带给元稹。 这样的包裹,薛涛不知捎过了多少次,也不知带过了多少年。捎带包裹的马帮换了一茬儿又一茬
江汉平原朱集丁村的欧阳家,有良田百顷,店铺十个。这在民国年间,欧阳家算是妥妥的富豪之家。少爷欧阳春,上过私塾,进过新学,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他的未婚妻是牛县长家美若天仙的千金。订婚的“八字”庚帖都互换过了,欧阳春也即将任职于县政府。奈何造化弄人,欧阳春即将赴任之际,忽然身患奇症,百般医治,均告失败,渐渐陷入昏迷状态,只得绝望地回了丁村。有脑子活泛的人建议:“中医不行,西医也不行,咋不走第三条路呢?”
看着老公将几件颜色、款式不同的衣服塞进公文包里便匆匆出门去,于娜连忙追问道:“方亮,你又要出差呀?去哪里呀?”于娜、方亮夫妇俩平时喜欢互相直呼其名。 “别啰嗦,我要迟到了。”方亮一边爱搭不理地对于娜说,一边骑上“小电驴”就走。 “喂喂喂,你要去哪里?说不说呀?”于娜追着“小电驴”问。 不知是方亮听不清,还是嫌弃老婆啰嗦,他一声不吭地加快往前开。 “哼!”于娜瞪着老公远去的背
手机在炕桌上震颤,“嗡嗡”地响个不停。 老蔫巴盘腿坐在炕上,端起酒盅,捏着嘴唇,躲避着酒盅沿儿上的一个小豁口,抿了一小口酒,一脸享受。 手机停了几秒,又开始震颤,大有你不接听我就誓不罢休的架势。老蔫巴仍然不为所动,夹了一筷子芥菜丝,见有点儿多,就抖落一些到盘里。待筷头上只挑着两三根芥菜丝,他才满意地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任由芥菜丝的咸味和酒的余香,在口腔中蔓延。 老婆秋华端着一碗粥
从京城重点大学毕业的林学硕士廖京州,风尘仆仆地奔赴沂蒙山区的莫家峪村,担任了村党支部书记助理。 初来乍到,征尘未洗,他迫不及待地走向了烈士陵园。 手捧花束的他,恭恭敬敬地三鞠躬后,深情地凝望着烈士雕像,眼睛禁不住湿润了。 这对从未谋面的曾祖父与重孙子,此时此地相遇,注定是一场冥冥之中的接续。 八十多年前,十八岁的曾祖父廖兴华在省立师范学校求学时,受工人运动和进步思想的影响,
当丁书妍走进常家村农家书屋那一刻,叽叽喳喳的喧闹声瞬间停止了,孩子们仿佛听到统一的口令,小脑袋瓜一齐扭向门口,惊喜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紧跟着又移到讲台。 丁书妍刚把笔记本电脑包放在桌上,最前排的几个孩子立刻离开座位聚拢过来。 牛舒瑶摆好笔记本电脑,孙奕喆插好电源线,李佳兴连好投影仪。那个陈沛东还坐在丁书妍的椅子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点点鼠标,又向讲台下看看。也许觉得位置刚刚好,他才笑嘻嘻地站
天破了一个大窟窿,雨水从窟窿里泻下来,从白天到半夜也未见停歇。 柳伯手掐着痛腰,从床上慢慢爬起来,从床底拖出一面铜锣往腰里缠裹,再用麻绳系牢,然后穿上雨衣,抓过手电筒往腰间绳子上一别。他一抬腿到了屋外,差点儿把儿子柳小厨撞倒在地。 “爹,麦花说你巡堤扭了腰,你……”柳小厨赶紧扶住门框,柳伯一头扎进雨里。 柳小厨的妻子麦花端来红糖姜汤,叫柳小厨把湿衣服换了,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她告诉
水调歌头·国庆感怀 东方睡狮醒, 自立族林间。 万里江山披绿, 水澈映天蓝。 高铁风驰电掣, 蛟龙畅游深海, 嫦娥探银蟾。 举国庆崛起, 黎庶尽开颜。 百年奋, 驱强虏, 把身翻。 七十五年砥砺, 新旧两重天。 人民当家作主, 共享和谐社会, 国力史无前。 华夏复兴日, 魑魅枉垂涎。 国庆抒怀 民主和谐中胜西,探寻崛起我思齐。 嫦娥奔月吴刚喜,航母巡游魑
一把旧椅,两米移动铁皮房 他,时常坐在不到半米的逆光处 对着空气发呆 静卧体内的苍凉,与夕阳重叠 皮、革、布,都曾在他手下臣服 高矮胖瘦、老少新旧、软硬 都乖乖地听命于针、锤、线、钉 任粗糙的手敲打、穿插、修补 十多厘米的手掌啊 丈量过无数人跨过的山川河海 擦亮过,一艘艘覆满尘埃的船 一辈子修鞋 如今,自己也变成了一双鞋 一只老茧,常抚摸着另一只老茧 在阴晴不定的岁月里
微笑向前,阔步伴着兴高采烈 胸中有步的人 看见花草树木都是活的 兄弟姐妹伸出载歌载舞的手 山长水远,身体流淌着路 可以丈量的温暖也是活的 流连其中,又是一个人的植物园 友谊树在除尘和净心 爱莲的枯枝挥手,眼睛读着植物志 假山上的无字亭好像为我而建 在心里默默写着《本草纲目》续集 像我小时候,活泼地在爷爷面前背着四书五经 一切在告白,此起彼伏眺望着 天上的宫殿,遍地繁花沸腾
一副钢牙,一颗一颗掉 没能咬紧,当初的誓言 再不来,仅存的几颗,留待来生 从没忘记过 相逢一笑,彼此问好 吐露的还是当初的词语 蹲下来,蹲下来,蹲成当初的模样 不怪春草疯长,不怪春如潮涌 不怪血液深处的荷尔蒙 再细细温习一遍你的 眉毛眼睛鼻子浅浅的酒窝 你的嘴依然温润藏着琼浆 就这样蹲着蹲着让时间飞逝 就这样蹲着蹲着蹲成一尊雕像 告诉来生,雕像刻上我们至今 都没说出的
岁月将黑发扎染成霜 理发师剪下,然后抖落于地 我便有一种莫名的茫然 像丢失了祖传的什么物件 煤油灯下 是母亲痛楚的昏厥 我的胎毛、肉体和啼哭声 都是从她血肉里捞出来的 我愿白发千丈的鲐背之年 发丝缕缕匝身,不惧讥笑 以此珍留天堂里的父母,赐予 我生命里的一切 借粮 半布袋玉米,是借来的 那辆独轮车,也是借来的 坑坑洼洼的路驮着残缺的车 也驮着残疾般的生活 灾年惜粮
我一直沉睡。把所有的记忆 忽略十年,如果你还在庭院中 请准备秋千样的棚架 三周之内,我就长成一个少年的模样 阳光在你的脸上闪过 那些被关闭的触觉 一直朝太阳移动,并抚摸你 眼睛,指尖,与你最初的 相遇类似。重新接通的时刻 你会想起一个诗人 慢慢我会与他重合 并从地面直起身扶住枯木 鸟鸣落下来。你也躺在秋千架上 一只羊安静地经过你的头部 发出咩咩的叫声 玉坠儿 我必须
毫无疑问,那颗磕掉的牙齿是位勇士 面对坚硬的事物选择宁为玉碎 我决定为它镶一颗金属牙套 权当为勇士配一副盔甲 无人知晓我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世上,让我咬牙切齿的事物越来越多 我需要一口完整的好牙 细细咀嚼人生百味 牙齿的硬度决定骨头的硬度 学步的宝宝 一岁半的宝宝,正学着 人生的直立行走 揺摇晃晃,跌跌撞撞 仍乐此不疲 他走上一个台阶后 挥动小手,兴奋地大笑 清澈的笑
从驻地到办公点 木槿花开在路旁 炎夏的这段路 说花只有木槿了 他们像一个个倔强的小伙子 兀自地顶着酷热开着他们的大花 立秋了我又来了 还是那些木槿 又像一个个娇羞的姑娘 大花朵含着雨珠 干净而委婉 差点儿被炎夏热晕的我 挺感动的 原野 玉米蓬勃地生长着 张扬着她们的红穗 青纱帐的故事被她们传承 一只大鸟在盘旋 鸣叫着似在欢呼 又似在呼唤谁 独立树还是那么自信
父亲已经头发半白 黑黝黝的脸庞爬满了皱纹 最明显的是微驼的背 承载了太多太多岁月的伤 他总是不停干活儿,用瓦刀砌筑起了一堵 又一堵幸福的墙 砌筑起了他的青春,我的童年 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家里家外,总能看见他忙碌的身影 却从来没有属于他的节日 当我红着眼第一次跟他说: 爸爸,劳动节快乐! 不知道“劳动”二字 会不会在他的心里泛起涟漪 我只看到他眼角闪着泪光 老瓦刀 经
习惯了一个人 让心停靠在静寂里 走过多少这样的日子里 我把自己 遗落在远方的时光里 不愿想起 今夜 有雨敲窗 淅淅沥沥的雨声 让我想起三毛 想起 橄榄树 几多幽怨 几多离殇 似乎忘记了 还有眼泪 忘记了 还有思念 只想在这个秋季 收获满满的丰硕 今夜 有雨敲窗 雨后的味道 空中飘着闲散的云朵 散漫中奔着一个方向 束成花儿 与太阳约会去了 山野间
我盼望自己像一株绿绒蒿 挂在你的腰间或脖颈 我会每天 送你一朵鲜艳的蓝太阳 下雪了 四处白茫茫一片 我希望风不要抢走你的脚印 不管万花筒多么像彩虹 你眼里的柔波 才是我平静的草原 鲜花时常包围我的双脚 我们的草原上 太阳挥霍着他的光芒 与此同时 还有镶了金边的雪花 每一株草 都是一棵茁壮的树 结满牛羊最爱的果实 如你 是我今生的树 日子 时间在春的枝叶上舒
想家了,想亲人了 就情不自禁地披上了外衣 去往曾经高山流云的地方 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 攀岩而上,奔月而来 登上高高的山顶 夜风似呓语的老娘老爸 时时地缠绵在耳边 亲切感人,关怀备至 真像天边的月 挂在天边,招呼着快回来吧 五月,母亲 繁花的星星雨编织着幸福 跳动着闪烁光芒 缝补晃动忙碌的身影 穿透花香鸟语的梵音 奏响五月春潮的序曲 吹进窗棂的风捎进的雨 打湿了雨
白色的、红色的、翠色的鸟鸣化作斑斓的涟漪 水波温柔。当船划开湖面向深腹驶去的时候 山水早已在倒影里热烈相拥 而万物于浩渺的光圈里熨帖地共振 有情人在镜中摇曳,笑靥如花 目光与红尘尽欢而散 漫无边际的蓝 掬捧牦牛和它的灵魂贴近唇角 牛铃将高处和低处的空明融为一体 清浅的光让神灵无所不在 正如此刻,一粒盐的内心是安静的 像炊烟笼住安眠的羊群 我崇拜着的,骄傲着的,执著着的 正
横行决不是为了霸道 奇特的生理特征彰显另类 快速移动只为逃离惊讶的眼神 侧身行走呈礼让的姿态 斜行也是沿着正常的路线 具有水陆两栖的本领 本来生存的空间应该巨大 但明白自己只是外表强硬的弱者 只能躲在窄小的洞穴避人耳目 警惕的剪刀手从不敢懈怠 一对大螯只为自卫,受到攻击才被逼出手 太多的压力磨练出一副坚硬的铠甲 结实的盾牌能挡住暗处各种利箭 坚硬的骨骼充满血肉 梦想从吐
小小的麻雀 飞起来的时候常常是一群 这样显得它们的队伍很庞大 让你无法轻视它的渺小 它们飞起来的时候 像一群长着翅膀的落叶 却不按规矩出牌,它们有它们的想法 它们是一群从这棵树飞向那棵树的叶子 又像一阵风 忽地从你头顶的空中飞过 它们是灌木丛中溅起的浪花 一直飞向另外的树丛不见踪影 树木是它们的隐身衣 当它们收起翅膀落在枝头的时候 不仔细看,远远的 就无法分辨出它们的
春风裂开一道口子,阳光乘虚而入 桃花杏花油菜花,纷纷支棱起小耳朵 蜜蜂不甘寂寞,嗡嗡地唱起颂歌 埋伏在麦苗根部的野兔,蠢蠢欲动 不忍打扰它们的宁静 我用轻轻的脚步,与南头村交谈 慵懒的陷泥河,亮出一面镜子 托举着幸福桥的倒影 乡村大舞台上,一出黄梅戏正在上演 围观的老人们,平静的脸上 皱纹舒缓,都是岁月刻下的印痕 在南头村,我与一只蝴蝶惺惺相惜 她以优雅的舞姿,向我传递着她
1 父辈们栽种的杨树 已经看不到那耀眼醉人的金黄 不知什么病,让绿叶在秋天变成黑色 2 满山的坡地,整理成一垄垄梯田 收割机走过之后,秸秆便铺满地面 等待霜降后大雪的覆盖 3 在针刺的保护下,一串串沙棘果熟了 儿时的味道记忆,在舌面上翻滚 从山野走向市场:果实变成养生饮品 4 成熟的果实,养肥了一只只野鸡 在收割后的山野或低飞或奔跑 从过去人们享受的野味 化身为国家
坡上的桃花开了 小妹的歌声 无疑是东家高挂的 另一只灯笼 那年在山上放羊 一只羊咩咩咩咩 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 回过头来夕阳正盯着我 晚霞铺成的地毯轻柔柔的 百花仙子穿越季节的疆土 跟着羊群我步态轻盈 一位王孙走下西山的夕阳 坡上的桃花开了 我要找回 春风藏匿的 巧笑
枝头的布谷啼过第三遍 春野的乐章便开始此起彼伏 从一粒种子启程吧 与大地再靠近一些 血管中的桑干河水 在故乡托起黎明 大地已经脉动 农具在舒缓的诗意中 被逐一唤醒,一壶佳酿 熨烫久违的心 做一个追春的人吧 把所有与谷雨有关的词语 拥进怀抱且推杯换盏 让春风不约而入户 坐卧于谷雨 摊开诗书仰对日月 读怀旧的故事 写岁月的文章 远眺人世的高度 静待一片鸟语花香
整个冬天雪都在天空流浪 没有落下 这个将要过去的冬夜 雪花终于落下 覆盖了冬天走过的潦草小路 没有人料到最后一刻是雪落下的声音 是如此的突然 又如此的娇情 原来雪花的爱恋 会在春之声中尽情抒写 这漫长的冬夜啊 你酝酿了多久,沉淀了多久,盼望了多久 终究把一曲恋歌 写在了威远街头 写在了鼓楼久远的风铃声中 空旷而寂寥 高亢悠远
雨点落在草叶上凝为寒露 太阳暗示了降温的事 连石头都在猛烈收紧身骨 人群突然间散落 花影此刻剧烈地摇晃着 蓝雪花在阳台独自淡蓝 摹绘着寂寥和冷凉的刻度 这时,金丝菊已经枯萎 远山黄叶簌簌,阵势很大 室内的静物水粉画探望着窗外 蓝雪花,早已明察秋毫 站在一株蓝雪花面前 感觉就是盛夏与初秋的对峙 前行不了,也转不了身 静默中,仿佛在时光中沉沦 向下,向下,在花蕊深处 探
祁连山,一朵白云俯下身子, 意象也变得缠绵清盈, 拉近了天空和灵魂的距离。 浅黛与蔚蓝 只适合一些丝绸一样绵长而隽永的文字。 风与所有人和 所有云的人生段落 不见不散,不离不弃。 花雪月,在各自的桥段里 独领风骚。 我看见云,就像天空的一截水袖, 飘逸鼓荡,无数沧桑而零落的剧情, 也被夕阳依次擦亮。 多沉郁的人生和句子, 都会被一朵云修饰得清灵自在。 我们都适合在天空
我们相识已久,却久未见面 邀约在茶馆相对而坐 你看我的头白 我看你的皱纹 是熟悉的陌生人 我所看到的,都在风霜里 你所见到的,都在雨雪中 我们交谈的都是无关的经历 而对于有关的事情 却不发一言,沉默不语 命运里有许多不舍藏在眉宇间 故事却在时间的暗河中冻结 多给自己留点秘密 多给彼此留下美好 明天,还要继续自己的人生 在晚霞下,安然散步 在拂晓中,打理心情 生活就
它未必知道,也不用知道我是谁 这么多年,已达成不用言说的默契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来 看着它从虚空飘落,静静地 轻吻银松、枸骨、枇杷树的叶子 轻吻泡桐和紫叶李光秃秃的枝头,轻吻 地皮上那些 丢失了模样叫不清名字的草根 与各种事物零距离浸润 倾听它们的心跳 你们眼中的“冰一样冷漠” 那是面对特定的人和物 它有情感器官,会湿润 就如此刻 我扒开厚厚的积雪,在土层下部 发现
柳子纱衣、山樱竹笛 风的语言、雨的声音 推开冰封的诗行 苜蓿和黑麦草 经过三季等待 变得肥壮 袒胸露乳笼络牛羊 香郁芬芳飞往深谷 土豆的种子和果实都在土里 青麦粒收获还需要时日 而河流总是向前
湖边常常是我 休闲娱乐的打卡地 我隔三差五必定到此 卸下一身都市 丰饶噪音 让清澈的湖水荡漾得干干净净 没有一丝波纹的湖面 是我从 都市之外捞取的最大奢侈 绽放酥心入骨 宁静宁静 是那滴水成湖享用不尽的宁静 哦,有时 我真想 将自己替身一个猛子扎入湖中 寻觅那条 梦里的美人鱼 心甘情愿被她征服 远离车水马龙 闹哄哄的红尘 从此无忧无虑与她族群世代攀亲
故土家园常在梦中缠绕 触动心弦疼痛思念 也想鲜衣怒马衣锦还乡 无奈囊中羞涩难成行 青春的消逝故乡的嬗变 一切的一切林林总总 抹不掉旧痕 找不到那条石阶 放牛的上学的砍柴的路 已被茂林修竹掩映 上山采茶挑谷过坳 走过的溪涧水车小屋已无踪影 只有村口那条守望家园的黄狗在张望 恋恋不舍地等候着主人的归来
河滩上的人,你是从哪里走来的 此时的河岸一片肃静、花朵摇曳 远处的山峰峦重叠,山上的 杉树,松树,樟树昂首挺立 在河边浆洗衣服的女子 圆润的身躯时而弓着,时而蹲着 河里的鹅卵石、沙子、水草清澈可见 漂在河里的花衣服与蓝天相映 恰似一幅惊艳的油画 女子似乎忘记了劳累,掬起河水 扑在脸上泛起泡泡 几条小鱼欢快地游在她的脚踝边 此刻,几只鸟儿在天空飞过,女子的心 去了远方
倒影 那个水中的倒影是你吗 是的,是你 那的确是你的样子映在里面 可他不会说话,凝视着你 好像对你无声地发问 我是你吗 你自信地说你是我变的 可影子说你有肉身 却没有了灵魂 我不要肉身 我要灵魂 见识 下雨了 让事实来说话吧 一直有人认为 太阳底下怎么会下起雨来 争论,喋喋不休地争论 一片云彩飘过来 真的下起雨来 屋子里的人仍然争论不休 有人建议 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