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思考力不能贫弱 墨见我:时隔六年,终于盼到了您的新长篇《不舍昼夜》。连夜读毕,有一夜白头之感,久不能静,却又不想与人言。任余波荡漾,心中总有生发,数日,才缓过劲来。记得有次直播,季亚娅老师曾半开玩笑地说您这些年不知在忙什么,都不见创作了。我斗胆将这个问题续上,请问,这本《不舍昼夜》是在季老师的那次“声讨”后开始创作的吗? 王十月:的确,我的上部作品《如果末日无期》完成于2018年,对于我
一 才登上回龙沙,两个孩子就兴奋地朝前面跑去。乔敏红走在于医生前面,望着眼前突然展现出来的大海,她的心绪既有些激动,又带着惆怅。在并不算是很远的前方,蔚蓝色的大海被傍晚的霞光映照着,变得金灿灿的,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流动的金箔。 他们是跨过一条两边砌了石块,但现在并没有流水的小溪,从村子前面木麻黄树林里的一条小路走过来的。一个多小时前,他们一家人才到达这个村子。乔敏红特地选了倒数第二班轮渡,当载着
写作日久,有时候就会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写呢? 如果说更年轻时有虚荣好胜的想法,那现在,与功名心相对比,好像会更喜欢写作本身。沉浸在文本里,想象,虚构,看笔下人物渐渐有了肉身,有了处于关系中的纠缠,再慢慢走向各自的际遇与命运,这时候,假的就成了真的,真的反而露出虚假的面相,与纸上世界相比较,现实中的种种虚妄其实并不太有意思。 作家能写的东西很多。中国古典文学里,有人写“寒蝉凄切,对长亭晚”,有
夜是什么时候枯萎的?灰白的光一星半点漏出来,像几滴浊泪。我闻到嘴里的酸腐味,唇舌苦涩,皮肤干裂,头发几乎能拧出油来,脖颈淤成泥。我又熬夜了。电脑上,未写完的字在我的眼里蜿蜒生长,朝我爬来,带着不祥的气息。下一秒,他一定会突然出现在门口,厉喝,“打摆子!敷衍了事!”我依然在写,手指颤抖。“经理说什么就是什么,”父亲仍坐在我身边,不停地说,“你不要以为你是博士,是高材生,就很了不起。”电脑屏幕的光覆在
我拄上拐杖往大门走,今天幺舅结婚,爸爸叫我记得找老师请假。 吃喜酒他乐意让我去,打丧火不行,连奶奶的葬礼他都没让我参加。雨下得很密,打在橘园上沙沙响。“小猴子,快回来,再不回来撇断你狗腿。”爸爸高声喊道。小猴子起床就不见了。那几个家伙在竹林里耍。听不见回答,爸爸又高喊了两声。 小猴子总是很难找到,她骑在一根桃枝上,轻轻缩头藏进了树叶里。 妈妈盖了顶斗篷在我头上,我揭下扔在地上,她举起巴掌。我
能再见到安琪的概率,与买彩票中奖相仿。自十年前电视台一别,从此再无交集。算上朋友圈点赞,联系次数也乏善可陈,一个巴掌数得过来。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再见安琪,是在同事刘东的葬礼上。 刘东四十五周岁,突发疾病,心肌梗塞,倒在楼梯间,被人发现时已周身僵硬。东哥早年离婚,妻子另嫁他人,且已生子,自己孓然一身,看似活得潇洒,其实甘苦自知。平素喝大酒,抽大烟,熬大夜,放纵不羁。如此年轻就离世,让人惋惜。同
三顾回到阳台的茶桌前,心想总算摆脱了那对难缠的夫妇,没承想之前放在茶桌上的手机急促地传出三声微信提示音。又是谁,三顾不耐烦地抓起手机。 “你在阳台上,别只顾着喝茶,也要竖起耳朵听听窗户……”这是妻子今天发给三顾的第一条微信语音。紧接着,手机播放了第二条微信语音,三顾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窗,又将目光收回到手机上,继续听。 “那声音实在太吓人了,感觉整个阳台都要炸裂了!”这是她发来的第二条,紧接着是第
一 凝神看那块木质门头许久,我才明白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从何而来。木纹相似,一样漆了桐油,反射出一层发腻的光,而所刻字符已从“当下咖啡”变为“留白珈啡”。个把月没来,老店变作新店。把“咖”写作“珈”,这种以外来语音译字替换汉语词汇的手段,我做策划时也会用。推门进去,内部格局未曾改动,店员都眼熟。新老板很会计算成本。袋中手机传来一迭声响,甲方又抛出一串消息,才改第二稿,我知道路漫漫其修远兮。不过至